你在南方的艳阳里,大雪纷飞;我在北方的寒夜里,四季如春。穷极一生,做不完一场梦。每个人都有梦,总是努力随自己去张扬;每个人都有梦,总是盼望能衣锦还乡;每个人都有梦,只可惜时光运转,穿逝瞬间。卡车梦是一群人的梦,不为外人所深知,一念天堂,一念地狱,他们沉浸在这个梦里不愿醒来。
两年前,记者拍过一个纪录片,男主角是一名卡车司机。当记者问这位司机有没有什么话要在镜头前跟家人说时,他点了一支烟,深吸了一口,说,对家人最多的是“亏欠”。对父母亏欠,因为不能在身边尽孝,还要让他们担惊受怕;对妻子亏欠,因为一个人操持着这个家,还要照顾老人和孩子;对孩子亏欠,不能陪他一起成长,不能让他们得到更多的父爱。
当记者把司机的话转述给他妻子的时候,她竟然一下子哭泣起来。她说,其中的苦只有自己知道,他出车的时候,她的心就悬着,直到他步入家门,她的心才落地。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还在旁边玩着爸爸送给他的卡车模型,这个孩子,他也会有一个卡车梦吗?走进屋的司机替妻子抹着眼泪,把她拥入怀里,他,还会继续他的卡车梦吗?
贺同禧:“就是喜欢”
贺同禧,90后,山东潍坊人,父亲是卡车司机。在他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家里买了辆解放半挂车,之后,从小学三年级开始他就一直跟车。“我喜欢车,并不是因为赚钱、潇洒,应该是从小养成的在路上的一种习惯吧。”
在记者跟贺同禧聊到他跟父亲一起跑车的经历时,他说,在跟车的过程中,他很少和父亲交流,全程都是父亲开父亲的车,儿子玩儿子的手机。两人在一起就算不说话,也不会感到尴尬。在跟车过程中亲身体会到辛苦和心酸的贺同禧坦言,父亲确实很辛苦,对他只想说一句:“挣多挣少无所谓,一路平安就好。”
“父亲是不愿意我进入(跑运输)这个行业的,当卡车司机太累了,而且太危险。但是,我的想法还是执着于往这方面走,毕竟,能跟喜欢的东西在一起不就挺好的吗?”他继续说道,“现在我有其他的工作,目前我还在等机会,等到有一定能力的时候就会辞去工作,手握方向盘出去闯,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。”当记者告诉他要多考虑现实因素的时候,他说,“现在我会对它持续地向往着、喜欢着,只是等时间告诉一切。”
马家骏:“回家吃口晚饭就走”
“我是爷爷一手拉扯大的,他现在快86岁了,因为工作的关系,今年跟爷爷只见过一次面,还是在距离老家80多公里的女朋友家里见到的。说实话,见到爷爷的时候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。”马家骏叹了口气,继续说,“没办法。一般都是过年的时候把红包、礼品给爷爷准备齐全了带回家,陪他呆个10天20天,看到他开心我心里也就开心了。”
“我跟女朋友交往了4年半,双方家长也都同意我们今年年底结婚。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,我感觉很亏欠她。今年过年出来我就从来没回过家,一直在外面跑,虽然说离家只有20多公里路,但是太忙。对于大多数卡车司机来说,工作和家庭是无法平衡的。”马家骏说。
记者了解到,马家骏手里的华菱车是他跟朋友合伙买的,专门拉钢材,主要跑云贵川线路。但由于聘请司机的费用太高加上运价低,这辆车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跑。“一个人跑车很无聊、很危险。我的状态就是装货、开车、卸货、睡觉。所以,这辆车对我来说就是朋友,我对它好,它也对我好。”
马家骏又一次强调了回家的渴望,他告诉记者,有空的话就想回去,没空是真没办法,这一趟到宜宾要经过家里,无论如何也要回家一趟,哪怕在家里吃口晚饭再走也好。
当记者问他目前有没有愿望时,他并没有谈及生意,只是平静地说,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爷爷健健康康,开开心心。独自一人开车要小心,即便匆匆忙忙也要多注意,安全在自己手中。“亏欠太多,但没有办法,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,只能去努力争取。”他说。
狼头:“有多少开卡车的人不吸烟”
狼头,本名陈林海,现在他应该开着沃尔沃FM460拉着某种散货奔走于临沂—重庆之间。
“我家在哈尔滨,正常的话一年回家两次,一次是7月份验证,一次是过年。” 在狼头看来,出门在外谁都想家,为了自己爱上的这一行、为了生活,必须要在外打拼,挣钱养家。没办法,只能愧对父母和老婆。
他说:“去年8月,老婆打来电话说了这么一句话,‘你们这些大车司机走到哪儿,玩到哪儿,困了睡宾馆,饿了吃饭店。’听到这话我特别难受。把货拉到目的地后,就决定带老婆出去看看。”
狼头说他和卡车的关系可以说是“情人”。在路上是寂寞的,吸烟、上网聊天成为卡车司机消遣孤独的最好方式。当人类编造出鱼的记忆只有7秒这样的传言时,是羡慕的。因为它们在无聊憋屈的鱼缸里也能时时刻刻找到新鲜感,忘掉了来时的路,也就忘掉了局限的缸。卡车司机显然不同。“有多少开卡车的人不吸烟?”他说。
狼头开过奔驰、沃尔沃、曼、斯堪尼亚等国外品牌卡车,当谈到他的卡车梦想时,他很直白:“把自己开过的车型都研究透。”
亚特:“我只需要好好的开车”
“我认为卡车是男人,有担当,有责任,不能把它比作女人,我认为我们的关系是‘好基友’。”亚特边笑边说。考虑到运输环境越来越恶劣,亚特已经不再跑车了,这也就意味着他跟经常不回家、路上的危险等没什么太大关系了。稳定的状态,不就是很多卡车司机梦寐以求的吗?
“现在的主要工作是天龙旗舰培训,因为考虑到来这里可以把多年积累的经验更好地应用,并且能给这个行业做点服务。”亚特进一步说,“有时候也要做跟车培训、车辆测试,这些都是要亲自去跑的,无论怎样,对于跑车还是会有很深的情感。”
“能够像欧洲卡车司机一样有一个好的运输环境,有一辆好的卡车。”这就是亚特的卡车梦想:“因为,我只需要好好的开车。”
老婆孩子热炕头,是太多人的梦。可是,现实中,常常有不用理由的说走就走;谁能梳理清那些匆匆渐行渐远、各奔前程的身影。一封情书,几处人生。即便所爱隔山海,山海不可平;哪怕穷极一生,也要勇敢地去追梦。 致一群与卡车为伴的卡车司机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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